过年的往事记忆

作者: 人生如水 2016年02月08日散文欣赏

突遇小恙,在长春多呆一些时日,今天出院,看望我的原部下用车送回吉林市。文中的照片是病榻期间,在长春街头和超市拍的,那贴梗海棠、梅花、迎春花是在新春花展的温室拍的,新春花展还没开始,这是偷拍的几张,发给朋友们欣赏,并提前祝朋友们新春快乐,万事如意!

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,每到过年都会想起小时候。小时候的年清晰地印在记忆里,过年就像一幅年画,瑰丽的色彩,每每回忆起来,都充满了喜悦。小时候对年的企盼,不仅仅是那一年才能得到的一件新衣裳,更重要的是,过年的时候,有很多好吃的,而且一切可以随意了。

过年是母亲最忙活的日子,进了腊月门,农村亲戚送来黏面子,母亲就开始蒸粘豆包,豆包的馅是红小豆馅儿加上糖精,圆圆的豆包一锅又一锅的蒸着。在小时候的记忆里,母亲是不知疲倦的,就像永不停歇的机器,一直在转动着。蒸出来的豆包,放在盖帘上晾凉,再放进仓房里大缸里,冻得硬邦邦的。东北的天气很冷,冬天的大自然是天然的大冰箱。

过年的时候,每天都是算计好的,一点都不忙乱。除了蒸豆包,还要摊煎饼。我家是“此地人”,关里人把我们叫“臭糜子”,过去臭糜子很少吃煎饼,主要是不会摊煎饼。矿区是个民族大熔炉,来自四面八方的人,带来各地的美食,所以山东大煎饼也成了我们此地人的美食之一了。

摊煎饼,最重要的程序就是推磨。从小就不爱推磨,但又不能拒绝推磨,推磨是最常见的家务活。无论大小,只要能够着磨杆,就得跟着推磨,一圈一圈又一圈,无聊的走着,用力地推着。后来矿区五七厂有了电磨,磨一斤水磨一分钱,到了年根家家都去磨水面,不管天气多冷都要去排队。那个年代买什么要排队,买猪肉排队,买豆腐排队,买粮还要排队。

我家农村亲戚多,有四个大爷,一个姑姑,一个舅舅,两个姨,为了显摆自己家过得好,母亲每到冬天都会把老爹下井的带回面包积攒起来,过年的时候带回老家,送给亲戚,引来乡里乡亲的无比羡慕,矿工吃的面包很大,每个四两,非常好吃,特别是那酵母的味,闻着都香,农村根本买不到这种大面包。

过年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新衣服,年龄小,做衣服都是母亲亲自缝制,样式也是母亲决定,自己没有选择权的。1965年我家买了一台华南牌缝纫机,从有了缝纫机开始,做衣服的活就由大姐承担了,母亲不识字,家里的账目都是大姐管,那时很羡慕大姐,自己可以说的算,甚至对我们弟弟妹妹还可以指手画脚。

过年最高兴的事情还有父亲为我们做谷花糖,小时候很少能吃到一块糖,唯一是父亲过年为我们熬糖稀,熬到一定程度,再粘上谷花,就成了谷花糖。这种谷花糖的谷花,是一种叫西田谷的种子炒制而成,白白的谷花像雪花那样白,咬一口又甜又香,糖是用甜疙瘩熬制的,甜疙瘩的缨子,秋天割下来晒干,冬天的时候将干甜菜缨子泡开,用开水榨开,那甜菜缨子的梗和叶非常好吃,还有甜滋味。

熬糖稀也是很复杂的活,将冻甜菜疙瘩拿到屋里缓过来,洗净再切成丝,放到大锅里熬,据说冻甜疙瘩出糖率比鲜的高,所以熬糖稀的时候基本都是冬季,甜菜丝经过很长时间的熬制,渐渐成为糊状,颜色为酱色,我们叫糖稀,熬好的糖稀,放在坛子里封存起来,等到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,苞米面窝头蘸糖稀也真的很不错。

母亲虽不识字,但很会持家,日子虽然过得紧吧,然而每年过年都把自己的孩子打发的欢欢喜喜的。小时候的盼年,真是“望穿秋水”的感觉。一进腊月门,每天早晨躺在被窝里,就开始问母亲:还有几天过年?有时我们一天要问好几次,生怕母亲记错了似的,我最期盼的就是那一串串鞭炮,放鞭炮是男孩子的专利,每到过年就等着父亲给我买几包鞭炮,如果父亲早买了,放在箱子里。我就会偷偷地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,有时还要数一数看看够不够一百个响。可惜外面包着一层纸,只能摸着数。

年,就在我们小孩子的手指尖一天天的靠近。年三十那一天,贴对联,蒸馒头。因为那时白面很少,过年按人口定量分配。母亲就做些馒头,剩下的面用来包饺子。肉是定量的。那时为了能吃上鸡蛋,每年都养几只母鸡,同时也养1、2只公鸡,等着过年吃。这一天爹负责杀鸡,母亲的小鸡炖蘑菇是拿手菜,特别是母亲炖的鱼更是一绝,总之,母亲的做的农家饭菜永远都是最香的。

每年过年年夜饭是最隆重的,一家人围着面板,包饺子。那时没有电视,就听母亲讲故事给我们听,一个个重复老调的故事,不知听了多少遍,但仍然是百听不厌。年夜的饺子一般都是爹来下,那年月煤矿都不放假,特别是一线采煤工更是要坚持生产,只是年夜的时候,上下班的时间相对提前点。

半夜时分,父亲下班了。母亲烧开水,父亲开始下饺子。然后放鞭炮,家里的女孩子就躲在屋里,透过玻璃看烟花。最喜欢看“二踢脚”,先在地上喷花,然后飞上天空炸响。父亲不舍得买多,只买几个,所以格外珍惜,放的很小心,生怕是“哑巴的”。鞭炮的声音越响,人就越高兴。放完鞭炮,年夜饭也就开始了,我从小就馋,出锅的饺子,早就偷吃了好几个了。

我们一家人吃着饺子,这可是一年到头很少吃到的美味。我们心里都有一份渴望,希望自己能吃到带钱的或者带糖的饺子,这预示着新的一年有好运气。谁要是吃到了,就很炫耀的往桌子上一扔,不说话,那五分或者二分的硬币撞击桌子发出的响声,如同吃到它的人轻轻地偷笑声。孩子吃到糖的,母亲就会说,好啊,新年甜蜜蜜,不挨打。小孩子就会笑脸如花开。

拜年很有趣,每到一家,先看看放鞭炮的地方有没有未燃的鞭炮,如果有,就欢喜的了不得,赶紧收进囊中,然后再去问好,得到一点糖果和瓜子。前两天媳妇和小时候的玩伴聊微信,说起过年的时候,到邻居魏大爷家拜年,磕一个头给半个花生仁,磕二、三十个头才能挣到一小把花生仁。我小时候拜年的人家不多,也就是两栋房,50多年过去了,16家大人的名字一直不忘。

一个早晨拜完年后,回到家里,小孩子们就开始炫耀自己的收获,那种快乐,真是溢满心房。拜完年,孩子们凑在一起,先评论对方的新衣服,然后商量着玩。要么打爬犁,要么打扑克,抓娘娘,要么凑在一起闲聊。大人们也凑在一起聊着家常。小时候过年真高兴,那份快乐会一直延长到初七,初七送年后,日子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。

过年了,过年了,年就像一个驿站,这个驿站里有满满的欢喜,满满的盛装。过了年,就预示新年的开始。慢慢地,我的年走了,我们慢慢的长大,不在我的渴望中了,我觉得过年很无聊,饭菜平日里常吃,衣服想买就买,随着季节更换。年,在我的心里不再凝聚成一件新衣服,不再是那白白的馒头和丰盛的菜肴了。我的孩子呢,更没有了我童年的那种对年的渴望和期盼了。一年又一年,“年年岁岁花相似,岁岁年年人不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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