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火桶

作者: 陈崇坤 2016年02月02日生活散文

我们这个小山村里有少数人家,还没到大雪节气,就搬出火桶,把火桶里外抹扫干净,第二天就将灶堂余火,铲到火桶中的火钵里,好让全家人超前享受这火桶里的温暖和快乐。要说,冬天里把这项举动当成使命来完成的,我算是第一个。不然,这漫长的冬天该怎样捱过?

小时候的冬天,雨雪一场接着一场地下。早晨起床一看,冰棱子在房檐下挂得老长老长,晶莹透亮。中午,暖暖的太阳一照,房顶上的残雪及檐口的冰棱就都化阳了,滴滴落落,跟下小雨似的。下午,太阳刚一落山,那阴嗖嗖的冷风便就趁机而入,使劲地往人身上钻。

当晚,母亲烧好晚饭,就立即将余火铲入火钵中;端到火桶里。我见着,就抢先坐上火桶。好在火桶有那么大,足够一家五口人围坐。那年月,没电视可看,烘暖了脚,母亲就早早地催我们小弟兄几个上床。再看母亲,她忙完晚间要做的家务事,然后坐到火桶里做点针线活。快过年了,我们全家人都指望着母亲做双新鞋穿。

记得有一天,外面正下着雨雪,我和哥哥都坐在火桶里。不一会儿,母亲手里握着针线和一双鞋帮也来到火桶上。父亲身材高大,他怕挤着我们,只好端条小凳坐在火桶旁边,只见,父亲手里握着旱烟筒,手指一边往烟筒眼里装黄烟,一边用火香点燃,吧嗒吧嗒地抽吸着。这当儿,我不想就此沉默下去,便提议父亲讲讲村子里的有趣事,可父亲却只顾他的黄烟不吭声。“你大大(父亲)呀,磨子压不出一个屁来,别难为他了。”母亲笑了笑对我说。“那就请母亲给我们讲个故事听听。”我立马调转话头。母亲听罢,稍思索了一下,便就给我们讲起抗战时期我们镇上有个汉奸,暗地里为鬼子传送情报的故事。抗日游击队知道这事后,没几天就把这个汉奸给除掉了,当时我们这一带老百姓无不大快人心。母亲把这事说得活龙活现,乐得我一边嚷嚷一边鼓掌。

到了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,中午放学,强冷北风吹着我往前跑,牙齿冻得上下直打架;我进了家门就往火桶边奔。这时,母亲正好端着暖烘烘的火钵到火桶里,盖上火塞;不等母亲吩咐,我便就坐到火桶里。此刻,火桶里的暖气透过鞋底,进入脚板,混合在血液里,流遍身体的每一处。

两年后,我们一家迁徙到皖南东至梅城林场。到这地方来已是入冬季节。父亲知道我最怕冷,不几天就到街上买回来火桶及木炭,并还招呼母亲在烧好早晚锅后要生火桶……

上世纪七十年代初,我过于牵挂老家农村的妻子和女儿,便辞去工作回乡务农。离开时,母亲让我把火桶带回家,说江北的冬天气候冷,千万别冻坏了孩子们。

现如今,我们夫妇都是上了年纪的人,身上没什么火气。因此,每到寒冷冬天,就有点离不开火桶了。瞧!我常将火桶移至沙发边,然后,背靠着沙发;腿脚伸到火桶里。另外,腿上面还盖着小被子。如有好看的电视画面,便就目不转睛且兴趣极浓,反之,我这双小眼就闭目养神。

总之,这农家火桶,无不见证了这一代又一代的源远流长的亲情之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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